本文屬《「東京生活大小事」系列》

氣溫突驟降又下雨的一個9月的午後,突然想吃個熱熱的東西來暖暖身。
正苦惱要吃什麼的時候,「要不就吃碗拉麵?」杰伊向我提議地說著。

「也是,距離上次吃拉麵也3個月前了」我點點著頭。
上次吃完麵後隔天拉肚子的場景還記憶猶新,但不管了,又冷又餓的時候,果真拉麵最對味。

接著就跟著杰伊,往池袋北口商店街的方向走去。
然後,在一家「風龍拉麵店」前停了下來,匆匆收起雨傘,兩人快步走進店裡。

■久違的豚骨拉麵

「博多拉麵(豚骨拉麵)」是源自九州的福岡,以豬大骨熬出的湯頭為主,味濃郁而氣香;如搭配著「風龍」特製的叉燒與辣味酸菜,可說是拉麵中的絕配。

點完餐點後沒多久,熱騰騰的拉麵就速速送來了。
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,抑制不住的口水硬是被我往咽喉吞了一下。

趕緊拿起筷子,匆匆地把集結麵團攪拌開,讓每條麵條都能夠充分浸泡在濃郁的湯汁中。左手拿起湯匙,輕輕地撈起一小口,趁著熱氣尚未消散時,趕緊將嘴湊過去細細地啜下。接著,用筷子撈起麵條,「簌簌簌」快速地吸起,在口中慢慢地咀嚼著這軟硬恰好的麵條。

「啊~就是這味道」突然間竟然有全身舒暢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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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「茶湯會」珍珠奶茶搭配「風龍」的博多拉麵的奇妙新組合。
   與默默吃掉2.5球麵的杰伊。

■日本男人驚人的吃麵速度

才剛開始吃拉麵的時候,有個阿伯進來了。而他稍後驚人的吃麵速度,著實讓我印象深刻。

大概是我吃麵到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時候,他點的拉麵送來了,然後在我吃麵到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時候,他追加了一球乾的拉麵;接著,在我吃完麵,追加一球乾的拉麵的同時,他又追加了一球乾的拉麵;最後,在我吃追加的這一球的三分之一時,阿伯已經拍拍屁股,站了起來,走了出去。

在我才吃不到1.5球麵的時間,阿伯已吃完了3球麵。
從走進來到走出去,花不到10分鐘。
※「風龍拉麵店」最為人所知的,就是點了拉麵後,每人都可以免費再追加2團拉麵(但不能加湯)。

這讓我想起了幾年前,跟著前老闆去橫濱開會的情景。
會議結束後,走在橫濱車站裡,我們在討論著中餐要吃什麼。

「蘿拉桑,你看看你想吃什麼」前老闆說道。

轉身看了一下車站內的店舖資訊,好像只有什麼壽司、簡餐那種,沒什麼好吃的。
想著下午還有個社內會議要開,「要不就拉麵吧!」我對著前老闆說道。

拉麵店前,一排上班族排隊著,清一色男性。

「感覺要排很久耶…」我小小聲說道。
想到自己每次吃麵都至少15-20分起跳,擔憂著1個小時內是不是不太夠。

「放心,翻桌率非常快的」前老闆說道。
果真,如同他所說的,不到5分鐘就到我們了。

坐下沒多久,前老闆點的拉麵先來了。本來還在講話的我們,頓時停了下來。
「簌簌簌」他開始大口地吸著。

我望著他,訝異著那個「簌簌簌」怎麼可以這麼地長而不斷。然後想起,以往在台灣工作時,因為自己吃飯吃太慢,常常被耳提面命著「跟老闆一起吃飯時,千萬不要讓老闆等」。

看著前老闆碗中逐漸變少的麵量,我開始擔心起是否趕得上他的速度時,拉麵終於送來了。趕緊埋頭苦「吃」。而前老闆的確在我開吃後不到幾分鐘,就起身拍拍屁股走到店外了。

「完了,完了,他走出去了」我想。
頓時這碗拉麵美味盡失,湯頭不再味濃,麵條頓時也太滾燙而難以吞嚥。
使盡吃奶力氣「簌簌簌」吸完整碗麵,接著趕緊走出去會合。

這碗麵,僅僅花了我「8分鐘」吃完。
創了我人生當中最快的吃麵速度。

■對日本人來說「吃飯可以是恣情享受的娛樂,也可以是自我鍛鍊必須的修行」知名的人類學家潘乃德在「菊花與劍-日本的民族文化模式中」中寫道。

大學時期剛開始接觸這本經典之作時,老實說看不太懂。
字字雖皆為國字,但所傳達的意思,我怎麼想、怎麼看都串連不起來。
「吃飯不就是休息、娛樂? 怎麼還是自我鍛鍊?」當時20歲的我想。

直到自己來日定居、開始工作,待在日本的時間變長,似乎也漸漸了解這本書所闡述的論點。雖然還不見得理解的正確,但發現到這些文化與行為上的差異,似乎可以以書上的論點獲得解答時,頓時也覺得還蠻有趣的。

「人情(不是我們平常想的那種誰欠誰人情的那種人情)」作為組成日本文化與行為的重要因素之一,是以不能侵犯到人生重大事務領域(工作、婚姻等)的前提下,在一定限度與範圍內是被允許可以恣情放縱與追求的。是次要的,可以被犧牲的,而這就是日本自古以來所奉行的道德律。

「食事(吃飯)」就是這「人情」中所包含的行為之一。(※其他行為還包含像是「睡眠」「性愛」等等。)

也就是說「吃飯是不被認為是重要的事」

「吃飯,僅是維持生命所需,因此要越迅速越好。而兒童,尤其是男孩,並不像在歐洲那樣被訓示細咀慢嚼,而是被鼓勵盡可能快吃」「鍛鍊中的人必須把食物看做只是必需品,而不是享樂(睡眠也是)」書中如此說道。

所以,既然只是維持生命所需的必需品,何需花費時間品嚐或在乎吃什麼呢?
這與我一直所抱持的「利用時間來好好地休憩與品嚐食物」大相逕庭。

「原來如此。」頓時豁然開朗的我想著。

再利用這論點來看日本的職場習慣,難怪在日本也沒有明確的午休,更可別說「午覺」了。
看來,我這自我鍛鍊的修行還不夠。

 

(回到開端的故事)

在我心裡想著這些故事時,杰伊也「簌簌簌」地默默地吃完了2.5盤拉麵。

「啊…台灣男生好像也是吃很快」轉頭看了一下他,我笑了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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